背后的眼睛

　　背后的一双眼睛

　　“妈，我上学去了！”我一边等待着母亲从厨房里走出来一边拿起墙角早已备好的雨伞。母亲说今天会有暴雨。 “路上要小心啊，记得别把伞忘在学校里了，你总是丢三落四的，一点儿也不像我。”她说着便帮我把书包带子扣好，脸上带着温柔的神气。虽然我已让她不必每天起那么早送我出门，但是她依旧固执的可以。

　　我打开铁门步下台阶，没走几步就突然感到背后似乎有一道目光在注视着我。我缓缓回头，清晨宁静的小区仿佛还在沉睡着，一个人影也没有。再把视线上移，目光落在了二楼我家的窗台上，半掩的窗户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我暗自嘲讽了自己一句，转过身便离开了。

　　第二天，我依旧在母亲的嘱咐声中下了楼。刚推开大门，雨后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满眼翠色，小路旁栽种的植物仿佛要滴下绿来，心情也变得舒畅起来。蓦地，我猛然收住欲向前迈步的双脚。又是昨天的那种感觉！好像有一双眼睛在背后默默的望着我，我稳了稳身子，突然转过身去，眼光瞟到了自家的窗台……是母亲！她只是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便消失在了窗帘的后面，徒留帘子在风中摆动着。 我的心底深处似乎被什么拨动了，是惭愧，抑或是感动……我的母亲，每一天，你都是这样目送着我一步步走出大门，走出小区的吗？

　　愧疚感像是冲破了心里的某个闸门似的不断涌了出来，我感到一阵如芒在背，手心刹时变得冰凉。而我呢？每天离开家的我又何曾想过回头去看母亲一眼？每一个早晨，在我离开家后父亲也会很快起床出门，家里便只剩下母亲一人操持家务。我只知道每晚放学回家那二楼橙黄色的灯光是我的温暖港湾，那母亲呢？她孤独和辛劳又有谁知晓。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龙应台在《目送》里写过的一段话：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母子女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她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她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并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 我模糊了视线，我的母亲啊，你就是每天这样看着我一点一滴的成长；看着我渐渐长得比你还高；看着我拥有了自己的世界……然后再目送着我离开你的视线吗？

　　我记得你为我身上每一处细微的变化而惊喜不已；我记得你翻出你大学时的照片唏嘘不已的神气；我记得你小心翼翼的数着自己的白发而焦急的样子；我记得你怎么也无法套上年轻时的衣衫失落的眼神……我还记得你偷偷哀叹着青春易逝却在看着我时一瞬间无怨无悔的表情。

　　母亲，我想你若是听到了我每天放学回来的声音，那双窗帘背后的眼睛该有多么的欣喜。

　　放学后回到家里，只见母亲正在客厅里做瑜伽，将身体弯曲成一个令人惊讶的姿势。“妈，你是不是每天早上看着我离家？”我轻声问道，“是啊”，母亲闭着眼漫不经心的答着。 我竭力忍住眼里氤氲的雾气，走到母亲的面前，捧起她的脸，在她眼里看到了自己清晰的倒影，“母亲，我的眼里也有你。”